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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某個童話的結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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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某個童話的結尾

這明顯不是一個新造出來的秘境。年代有些久遠,潮濕的空氣彌漫過時的腐朽氣息。

十星暮踩上臺階,面前的道路被纏繞的藤蔓堵塞了。她從地上摸到一塊鋒利的石頭,後腦勺被人拍了一下。

艾爾海森比十星暮要高出一截,這個角度能看到她圓滾滾的後腦勺,蜷曲柔軟的長卷發被束成一團,用的依舊是之前用於當作眼罩的翡翠綠的綢緞。

手提箱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壞了,所以他用胳膊肘夾著晚上的作業,另一只手把蹲在地上玩石頭的人拎起來,帶著她走到一邊:“先等等。”

他指了一個方向。

從黃沙石壁的暗河縫隙裏,傳出一陣齒輪碾壓的響動。

是之前藏在湖泊裏的水下作業機關。

它冒出了個腦袋,頭頂的兩顆黑珠子面向十星暮的方向,轉了過來,很親近她的模樣,某個部件閃了一下,那些藤蔓便聽話地縮了回去。

機器的表達都是很直白的。它驕傲地想領路,嘩啦一聲從水面爬上來,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自己是個水下作業機關。

──沒有安裝陸上機動功能。

十星暮笑了一聲。

艾爾海森仿佛看見曾經那個不會走路的小海獺。

十星暮耐心地等它挪動,聽見艾爾海森平靜的聲音:“不走嗎?”

她指了指這個機關,說:“它好像認識我。”

石壁上掛著爐火,跳躍的光線打在十星暮忽明忽滅的側臉。她說得無比篤定,就跟她這個人一樣不可思議,就像在敘述一種明確的規則。

艾爾海森向前望去,仔細打量著顯露出來的地方。

這裏已經離楓丹很近了,流通的水已經呈現出原海的質地。從很高的地方有一個破開的空洞,再往前是一艘船的遺骸,仿佛它行到途中遇到風暴,狠狠墜落,然後安眠於此。

旁邊有木板搭起一個簡易的小屋,但顯然許久沒有人居住過,潮濕的水珠滴答,一疊筆記被浸泡得很厚。

十星暮湊過去,與她家庭作業需要翻譯的文字很像。

她念了出來。

“聽得見,還聽得見,從杯中的茶水,從大海的浪潮中,他們在哀嚎,在咆哮著讓我留下,不要抵抗,與他們融為一體。”

“我得離開……我必須離開!早知道不應該聽信什麽大師的鬼話!我的貝姬還在家裏等我,我們說好要一起養一朵花……”

“該死的結社!偷運木板的事情被發現了。盡力圓了過去。但那個總跟在大師身邊的助手明顯不信,加強了我身邊巡邏的機關。不行,越拖事情只會越糟糕……我必須盡快出發!”

“不出所料,派出機關追捕。不過總算是逃出來了,謝天謝地。本來還想拉幾個人一起走,那些笨蛋居然說要去質問大師的行蹤,沒看見之前去找大師的人都失蹤了嗎!”

“仁慈的神,賢明的神,原諒我一時鬼迷心竅誤入歧途,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相信瘋子大師,加入什麽鬼的結社!如果我成功逃出去了,我一定會向您獻上最清冽的醴泉。”

“那些機關真是瘋子設計出來的!可惡,緊追不放的瘋狗!”

躁動不安的筆觸,透露著書寫者的慌亂。

直到翻到最後一頁。

“神降下飛鳥。指引我前路。”

最後的那句話沒有之前的雜亂無章,一筆一畫,很是虔誠,仿佛獲得了真正的寧靜。

背面是一副模糊的畫,畫上一只有翼飛鳥展開幾米長的機械骨骼,眼珠是一對奇異的凹凸玻璃鏡片。它周身散發出模糊的光芒,抵擋住龐大的機械群落。

“看來是成功逃出去了。”

艾爾海森走了過來。

十星暮記得他不喜歡水沾染上紙頁,她撫過這本破舊筆記的封皮,流淌在歲月之前的液體匯聚成一灘清澈的水,落到地面。

“嗯。”她應了一聲。

看見那只飛鳥的時候,她的腦袋有點昏昏沈沈的。

好困。

十星暮揉了揉眼睛。

秘境深處沒人進來過。賽諾說那些藤蔓斬不斷,強行破開後會觸發某種機關,繼續往前走會回到原點。之前那些失蹤的學者就是在藤蔓大門前找到的。

艾爾海森觀察著四周。

他可不信愚人眾會那麽好心,任由他們進來亂闖。

“跟緊我。”他說。

然後他回頭,看見了困在藤蔓裏的十星暮。

水藍色的長發耷拉著,整個人仿佛一灘水的模樣倚靠在藤蔓上。像靜止的雕塑。

那些從木板中生長出來的深綠藤條悄然滋長,無聲無息地編織出一個精美的牢籠。

當意識到光線昏暗的時候,就已經無處可逃了。

“這次,不是與教令院的合作了。”

一道聲音響徹在空蕩的秘境裏,有個人從船的殘骸上走了出來。

“是來自本人的誠懇邀請,艾爾海森先生。”佛羅德洛克優雅地欠身。

——至冬國的愚人眾。

他之前與阿紮爾殘黨合謀綁架尚是海獺形態的十星暮,審問後發現確實對此事並不知情,所以沒有被關押太久。

“看來風紀官不該太早撤去對你的監視。”艾爾海森平靜道。

佛羅德洛克狀似苦惱道:“想尋找一個開誠布公的交談場合真是困難啊,代理賢者大人,您從來不看申請表的嗎?”

“大概丟在門口的垃圾桶了。”

枝蔓抽條,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。深綠的藤蔓緩慢生長,包裹住十星暮纖細的身軀。幾縷發絲從縫隙間漏了出來,伴隨藤蔓的扭曲而顯眼地晃動。

它們環抱住她,順著陰影沈沒進石壁之間的暗泉。

“現在,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?”

佛羅德洛克微笑著說。

*

哢噠。

是時鐘行走的聲音。

哢噠。

是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音。

她飛翔在高處,海洋與天空相接的輪廓模糊不清,遠處傳來沙漠與雨林的氣息。

她調轉方向躲避一束發條機關發射的火彈。

搖搖欲墜的小船行駛在浪濤洶湧的海面。

脆弱,易碎,需要好好呵護的人類。

頑強,勇敢,為一束花掙紮的人類。

她能做的只有送他離開結社,至於他的結局如何,她大概沒有機會知道了。

展開的骨骼終於折斷,她墜落下去。

就像一滴水終將歸去海中。

海水溫柔地包裹住她。隱藏的記憶裏回響起一道平靜至極,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。

那道聲音叫她小護士。

“小護士,潛伏進水仙十字結社,拍攝他們集會照片,收集資料。我會帶著這些證據去找最高審判官。”

影像傳輸完畢。

但她想起塔裏還有一位拼命準備逃生的青年,他有時會采一朵虹彩薔薇,她喜歡停留在那朵花上。

一般是在午後,日光很好。她會收起翅膀,蹭著那朵色彩繽紛的虹彩薔薇,聽那位青年輕訴衷腸。他念誦的詩歌聽上去像是久遠時間之前的清泉。

“我可以再回去一趟嗎?”

“你的任務已經完成。你想去哪,都是你的自由。”那道聲音說,似乎感慨了一下,“給你替換一個留影機的鏡片吧。可惜助手不在了。”

她沒有說話,縮成一塊小小的核心芯片,沈默地操縱著外殼是有翼飛鳥的機器。

這段時間,她跟隨著她的創造者學習到了許多。比如說縫縫補補零件,維護芒荒湮滅實驗中的儀器。希望這些學到的東西能幫上忙。

她感到一對冰冷的玻璃鏡片鑲嵌進空洞的眼眶中。

“有了眼睛,外形看上去更像一個生命了,雖然裏面沒有色彩。”

“如果你要離去,希望你記得最先提出這個點子的人。”創造者念出了一個模糊的名字。

那個名字,她已經想不起來了。

但她終於感受到那平靜至極的聲音裏壓抑著的,流淌著的某種奇怪感覺。

雖然那時她尚且分辨不清。

不過核心芯片裏記載有這位創造者的痕跡。

好像叫做——

“小姐,真是巧合。”熟悉的聲音響起,“沒想到又見面了。”

“鄙人的名字是葛蘭。葛蘭·吉爾丹。”那人禮節性地摘帽示意,“我曾以為使用這個相似的化名足以讓你露出一些破綻,沒想到還真是忘得幹凈。我做了許久的功課,才終於確認了目標。”

葛蘭·吉爾丹。

——阿蘭·吉約丹。

機械飛鳥的創造者。

楓丹的“奇械公”,可控荒芒湮滅能源的奠基人。

十星暮睜開眼睛。

纖細的手腕上,清早葛蘭送給她的手環側邊,有翼飛鳥展開折斷的翅膀。

她想起來了回憶的一些片段。

阿蘭·吉約丹創造了一只機械鳥,她窩藏在機械鳥的核心裏,扮演一個修理機關的機器,被派去搜集留影結社活動的證據。

然後在掩護某人從水仙十字結社的逃生中墜入海底。

石壁上一滴水打到她的鼻尖。她被捆束在藤蔓之中,不能動彈。

這並不是之前卡萬帶她去蜂巢時所用的電子鎖牢籠。

或許就是在那時,葛蘭便更改了用機關困住她的計劃,轉而使用藤蔓。

十星暮冷靜地思考著。

“你是誰?”

“大人手下一名不重要的小人物罷了。”葛蘭依然是用著充滿敬意的語氣,“比不得小姐身上任何的神奇之處。奇械公真是有點石成金的才能,居然能讓機器變成真正的生命。”

“真舍得啊,就這樣輕易將你放生。這就是屬於天才的奢侈嗎?”

“看上去很不容易對付呢。所以只好先打暈機械飛鳥小姐了,見諒。”

他體面地道了個歉。

這句話伴隨著平臺上一扇緊閉的門一起打開。

鎖鏈轉動,沈睡於此的機械群落蘇醒過來。它們緩慢地調整了導彈軌道,一束火彈連續不斷地發射到潮濕的水面,高溫升騰起白色的蒸氣。

*

“我那愚蠢的同事,所幸我們服從的是不同的長官。”佛羅德洛克鄙夷道,“固執地認為機器居然真能夠變成人。產生意識這件事我不評價,但無機結構轉化為元素生命無論怎麽聽上去都像是偏執者的妄想。”

艾爾海森邁著一雙長腿,不緊不慢地走近那艘船的遺骸。滴答的水聲落下,這處秘境潮濕又陰冷,只有高懸的破洞裏透露出些許微光,隱約打在他鋒利的五官上,面容沒有任何的情緒,灰發下湖綠的眼眸平靜地註視著佛羅德洛克。

佛羅德洛克向他伸出代表合作的一只手:“艾爾海森先生,你想獲得永生嗎?站在你身邊的那位,可是活了起碼得有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純水精靈。”

“在接近無限拉長的壽命裏,她的時間近乎是靜止的。”

“這種生命會記得路途上短暫相逢的花嗎?還是幾秒種就融化在掌心的雪。”

艾爾海森換了個放松一點的姿勢,微仰起下巴,示意他繼續:“哦。說下去。”

“改造人類。”

佛羅德洛克伸出一根手指:“只需要提供一些實驗體,再用更生機關替換掉心臟,阻止衰老就不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。”

“聽說你們知論派有位名叫琺露珊的學者,在更生機關上頗有建樹。代理賢者大人,應該能搜集和調用到她的研究項目吧?”

過了一會,艾爾海森也沒有回答。

他站在原地,靴尖碾碎了腳底一塊不平整的小石頭,才慢悠悠地開口了:“我在想,你找的為什麽是我。”

佛羅德洛克露出一絲困惑,俯視著站立在積水之中的灰發青年。

“你是個聰明人。”艾爾海森說,“如果要竊取什麽研究資料。你應當明白,比起說服須彌的代理賢者,隨便混進教令院是一個更穩妥,成功率更高的選擇。”

“或許呢。”佛羅德洛克說,“我偏向合作雙贏的結果。”

“本末倒置。”艾爾海森評價說,“不過,我能料到為什麽。”

“你嘗試過這種方法,但是失敗了。讓我猜猜……是因為你派去的人,要麽說資料已被代理賢者轉移,要麽說拿到的研究資料對不上?露出的蛛絲馬跡其實很明顯,大概現在風紀官已經捉拿了他們。”

佛羅德洛克神情陰沈下去。

“來之前沒想過你會提出這個稀奇的提議。稍微有些驚訝。”艾爾海森說,“理論上永生還有另一種辦法。活在永生之人的記憶裏,不被她遺忘就好。”

“哈,真是傲慢呢。”佛羅德洛克挖苦道,“蜉蝣要在海水裏生火。”

艾爾海森:“不過我為什麽非要永生。”

他往後退幾步,踩到地面的積水,原本應該飛濺的水花卻神奇地預判了他的動作,相當貼心地避開,汙泥沒有沾染上一點。

水裏暗藏著淺淡的光芒。

那艘沈船的背後,蟄伏的陰影裏響起不尋常的聲音。

腳步聲。

紐帶傳動聲。

一個纖細的人影如同飛散的水滴一樣濺出,左手持著從某個機關身上掰扯下來的鐵棍,高高一揮。

佛羅德洛克猝然轉頭,那鐵棍的影子在他不可置信的瞳孔中放大。

“咚!”

沈重的悶響。

他倒了下去。

石壁的縫隙裏,源源不斷的機械群落徐徐走出,簇擁著正中央水藍色的少女。

她回坐到其中一個機關的肩上,它帶著她從沈船的遺骸中跳下去。

日光下落,映照在十星暮死寂蒼白的眼眸,表情卻是生動的。

她看起來很快樂,步履輕松,一個沒留神,不小心踩到了佛羅德洛克的腳趾。

後者爆發出一陣悲痛的哀嚎。

久久回蕩的哀嚎襯出她語氣是一種更加發自內心且由衷的喜悅:“太好了。”

十星暮望向艾爾海森翡翠綠的眼睛,高興地說:“他們是沖著我來的。我不是引誘你踏進陷阱的另一個伊利亞斯。真是太好了。”

飛揚的發絲流動著光芒,相當真摯地在為這件小事而如釋重負。眼睛有一點亮,不知道是否是反光。

艾爾海森看了她一眼,說:“是也沒關系。我會解決。”

然後他低頭,佛羅德洛克正癱倒在地上抽搐,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。

“我認為你自己也可以解決。”他嚴謹地如此評價。

*

十幾分鐘前。藤蔓綁住十星暮的腳腕,它用力收緊,在光潔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。

葛蘭自得地將自己隱藏在往前的機關群落裏。

“這些都是你的同類吧?被往昔的同伴攻擊是一種什麽滋味呢?作為一個自主產生意識的機械,可以采訪一下你的感受嗎?”

居高臨下的語氣。

這才叫做虛偽的傲慢吧。

十星暮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腕,無聲無息之間,她的胳膊突然明顯的縮水,穿透一些縫隙。

葛蘭的視野被龐大的機關群擋住,還沒註意到這裏的異常。另一邊的角落,掩藏在暗泉之下的水下作業機關安靜地探了個頭出來。它慢悠悠地上岸,一種只屬於機械之間高頻電波的交流發生。

在水仙十字結社中混日子的時候,十星暮偶爾會去縫補這群機關的漏損。

後來追捕叛逃者時它們不能違抗指令,但此刻是無主的。葛蘭並沒有真正奪取它們的核心。

於是這一幕詭異地發生了——

所有的機關掉轉頭,森然地註視著茫然的葛蘭。

十星暮從藤蔓之中流淌出來,她一手撐地,緩慢站直,這時有個機關敏銳地發現她的動靜,毫不吝嗇地使用荒芒能源快速靠近。

一陣迅疾的風吹過,它折疊了上半的身體結構,正盛情邀請她坐在它的肩膀上。

十星暮:……但是有種黑老大的錯覺。

*

“葛蘭的錯誤是堅信機器是人,佛羅德洛克則認為人是機器。”艾爾海森說,“可惜你是純水精靈。”

“原來我以前扮演過一只機械飛鳥。”十星暮高興地跟他分享自己想起來的記憶,“怪不得能修補機關呢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給你看!”

十星暮向他伸出左手,食指和中指並攏,指間留有V字型的空當,淡金色的光芒流轉。

“順路寫完了作業。”十星暮掏出檔案袋,遞給艾爾海森,眨眨眼睛,“請老師過目。”

她變得更活潑了一點。

艾爾海森接過。

“想起你的名字了嗎?”

“還沒有。”十星暮誠實地搖搖頭,“為什麽要換啊?”

“寓意不好。”艾爾海森說,“可以換個讀音相近的。”

他隨手扯了一張紙,不知從哪掏出筆,低垂著眉眼,看上去竟然有些溫和了。

他寫好遞過去。

他們站在沈船的遺骸前,背後是機關群落捆綁住暈倒在一邊的葛蘭和佛羅德洛克。

敞亮的天幕上,有朵雲慢慢悠悠地飄蕩過來。

人類的行為總會有不可控的因素。比如此刻,艾爾海森突然改了主意。就跟他當初心血來潮想起個名字一樣。

試探合理的社交距離沒有意義。十星暮對他是全然的信任和不設防。

十星暮仍然坐在機關的肩膀上,疑惑地看他。

“下來吧,我接你。”他向她伸出手。

誒?

她明明可以自己跳下去的。但是十星暮仍然乖乖地把手放了上去。艾爾海森的手掌溫熱,呼吸平穩,十分理所當然。

撐著艾爾海森的手,十星暮輕巧躍下,但他還沒有放開,捏了捏她的手指。

有股奇異的暖流湧出,十星暮好像聞到一陣花香。

莫名的記憶浮現。

是從前在結社的日子。有一名青年在午後高塔的露臺上,彎腰對一朵虹彩薔薇訴說著心事,眉目繾綣。

艾爾海森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:“後來呢?中間隔了很多年,你怎麽來到的須彌?”

十星暮任由他牽著,被帶著往外走,思索了一下說:“好像掉到了海裏?不對,感覺掉到最底下,然後打開了一個通道。”

另一只手裏拿著艾爾海森給她取的新名字。成功被打岔,還沒來得及看。

這時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。

“哢噠。”

艾爾海森頓了一下。他取出黃金懷表。

黃金懷表,草神大人說是從她身上具象出來的一個結構。當分針開始倒轉,便意味著會失去人形。

但現在,倒轉的是時針。

金漆雕刻的時針倒退回溯了一個大格子。

艾爾海森蹙了下眉。

“對,就是一個通道。”十星暮想起來了,“有流血的獵犬——”

她的話猝然截停一半。仿佛預感到什麽。

時間在此刻扭曲了,光線被壓縮成彎彎的一道。幽深的裂縫突兀出現在她的腳底。

潛伏的獵犬磨著牙,咯吱咯吱的響聲從裂縫中傳出。

十星暮猛然反應過來,用力掙開艾爾海森的手,狠狠把他往外一推。幽邃的暮色吞噬住她纖細的身軀,仿佛合上一本童話故事書的尾頁。

她掉了下去。

幾縷空間的漣漪波動,四下俱靜。

然後世界無聲了。

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,什麽也沒有存在過。

一旁的發條機關困惑地發出電流的滋滋聲,幾陣濕冷空寂的風吹過,積水失去了純水精靈賦予的神奇光澤,打濕他的鞋跟。

艾爾海森站在那裏,指尖殘留著十星暮柔軟的觸感。

他仰頭。

高天上的雲消散了。石壁上刻著古老的楓丹文字,它們組成一篇名為回憶瑪麗安的詩歌。

是十星暮今天的翻譯作業。

那首詩最後是這樣的結尾。十星暮用已經很嫻熟的現代提瓦特語認真書寫著,字跡清秀工整,還帶有一點模仿艾爾海森的筆觸。

然而那朵雲只出現了幾分鐘。

當我擡頭,它已不知去向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*海哥,人生就是這樣,充滿意外的轉折啦(拍肩)

這章終於一口氣走完了劇情orz

小純水活了蠻久,其中之一就是縮在阿蘭的機械鳥裏演機器

看到有在問壽命論的問題,完全不用擔心,設定裏無論如何先死的都應該是她(

黃金懷表一直是逆時針旋轉,其實就在象征是她生命的倒計時,但沒關系,我會不擇手段地HE

這部分的主線劇情就結束了!兩人也算牽了一下手吧,看我對海哥多好

一刻也沒有為海哥痛失海獺而哀悼,即將開啟的是奇跡獺獺環游提瓦特!

出發!收拾收拾要準備鬼混了!

讓我想想下一章去哪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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